星期一, 5月 30, 2005

一本只能讀完1/4的書

by 靜嫺

這是本引起爭議的書,內容包羅了奇形怪狀的各種性姿勢,以及薩德一貫的性虐待。在薩德的書中,憐憫與恐怖是並存的元素,享有控制權的城堡主人低俗不堪,卻仍能任性妄為玩著折磨的遊戲,而那些被他蒐羅來的性玩偶或是性奴隸則是出身望族,原本有著光明美好的未來,卻被迫在城堡裡隨主人的命令行事,這是一種悲劇的沉溺。這關乎到階級與權力,我想這是巴索里尼將這部情色作品拍攝成電影的重要原因,藉著超乎常態的「性」,所要挑戰的是權威,反諷的是獨裁。在《索多瑪一百二十天》中可怕的並不只是那些性虐待,而是不自由的痛苦,除了那四位有權有勢的領主外,所有的人都是被迫把原本屬於最私密的性公開展演,而且還是隨著那些變態主人的命令亦步亦趨。薩德寫作《索多瑪一百二十天》時身陷囹圄,也是一個受壓迫的腳色,或許藉著性的變態想像突顯的是一種對於體制的抗議。

「性」是現代社會的一種禁忌,性的規範是人類得以脫離獸性的指標,而且同時指涉到人體最為隱密的器官,特別是女體,同時存在著「死亡」(經血)與新生(妊娠)的矛盾。性行為伴隨著排泄(精液),但精液被賦與生殖的重要使命,但同是排泄物的糞便尿液便是人體中最為污穢的一環。巴塔耶反覆提及排泄物與色情,在《索多瑪一百二十天》更是出現喝尿吃糞以求性快感的橋段,把人類的理性外衣脫去,回到純粹感官的獸性刺激,也把性除魅化,不再有愛也不再有使命。在李維史陀的看法中,婚姻的本身是性的具體規範,這並不是象徵著人類進入了一個值得額手稱慶的理性思維,而是為了最為物質的經濟考量,藉著交換女人達到最高的生產力,因此性本身就不是「神聖」、「淫蕩」等道德價值的評量,就是一個獸性轉到人性的轉折連結。《索多瑪一百二十天》鬆動了家庭規範,父子、夫妻等人倫關係網絡不再具有意義,充滿了亂倫的情節,家庭是構成社會的基本,推翻家庭的制約,族、國等依據血緣的群聚將不復存在。不過薩德也不能自外於社會的制約中,在前言的部分,他定下了種種條約,以確保性遊戲的進行,即使如薩德這般的瘋狂之徒仍舊無法脫離社會的規範體制,只不過他從被規範變成規範者,正如同傅柯著作《性史》,但是當最屬於個人的「性」也被清楚規範,還有什麼是不被控制的呢?

可能是受了〈鵝毛筆〉的影響,薩德似乎成為一種革命的象徵,但讀了這本書,我真的懷疑被認定為雞姦狂的薩德寫作《索多瑪一百二十天》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他的字裡行間充滿著壓抑不住四處奔流的興奮,或許他只是個瘋子。

傅柯對於瘋狂作了考察及分析,他認為在理智的背後有蠢蠢欲動的東西,瘋狂曾經是天啟的幸運,但在所謂的文明建立起來之後,瘋狂變成不被忍受的存在。但在法國的文學史,瘋狂是重要元素,藝術與瘋狂有緊密的聯繫,須把自己逼到一個無路可退的境界,外加近似於看到天啟的神秘經驗,才更能創作藝術的高度,而且藝術的起源與祭祀儀式有關,在原始社群中,瘋狂的人往往就是祭司。此外,在瘋狂的境界哩,時間並不具有線性的意義,是非理性的編排,這與文學的特色有關,時間沒有一定的規則,而是可以皴折在文學作品中。不過傅柯可能會面對這樣的質疑:仍是以理性去捕捉瘋狂的時刻,這不就是一種矛盾嗎?不過我並不是德希達,對於傅柯瘋狂史的建構,我可提不出什麼看法呢!

再回到《索多瑪一百二十天》,追溯其書名來自於《聖經》的罪惡之城,不過索多瑪及蛾摩拉的性罪惡是同性戀,薩德也是個愛好男色的人,他在書中即使提到與異性發生性關係,仍是會強調一定要有肛交,而二十世紀導演巴索里尼也是一名同性戀,最後是被一群厭/懼同的人打死,也是滿戲劇性的悲劇結局。在蘇珊?桑塔格《疾病的隱喻》中,也略談到基督教社會對於同性戀的恐懼厭惡在於他們破壞了建構出來的社會規範,在《索多瑪一百二十天》中,可以看到的社會規範是主人與奴僕,還有丈夫與妻子。妻子這樣的一個腳色在這本書中,是最可憐的一群,最常被呼來喝去,雞姦員不可以染指童男童女,但可以隨意享受這四個主人的妻子,到底這樣的安排有著怎樣的意義?生產力及發洩性欲的工具罷了,若是考察太太的歷史,會發現妻子在家裡的地位很差,先生掌管了妻子的命運,真是悲哀!

還有個小小的贅述,在《索多瑪一百二十天》中,有令人怵目驚心的場景,把鐵釘插進眼球、拔舌,藉著身體的痛達到性高潮;有一位日本推理小說家綾十行人有一本恐怖小說《眼球特別料理》,直說日本人為了追求極致的口腹之欲,從山珍海味、奇獸怪蟲到自己的肢體,可以呼應一下。另,這本書對於性的描述也令《金瓶梅》的讀者瞠目結舌!

其實,這本書的情節真的太令人無言以對,膽小如我我只能讀到四分之一的部分!便將他束之高閣,以後再說!

天奕

by bluefighter

說罷,你要黑子抑白子?莫謙,亦莫讓!

群-圍棋
遊戲開始之初,滿以為可以全身而退!遙遙相望於棋盤左上與右下,一手三三,一手小目,一子一子,緩緩摁落,我們悠然相待,甚至連落子的一聲啪答,都微乎其微,於是,連吐?的氣息,都嫌太響,扁平的表情裡沒有悲喜,在扁平的空場裡游移,一切俱沉靜如磁石,小小的步輻裡一肩一肩醞釀擁擠。
終於,走至逼臨城下,短兵相接的時刻!這一戰來得忒快-布局太漫長,觸發的一瞬便顯得太短促-凝滯的空氣裡拉?著瞧不見的劍弩,一根無形的絲繫著兩頭,絞扭,緊縮,縮緊,扭絞!我們的血腥是兵不血刃的血腥,圍城,在寂寞孤絕中教對手窒息,幾乎,連肅殺都算不上,而無言之間,季已深秋,不知不覺禿了梧桐。
於是我圍了我的疆,你畫了你的界,勝敗,淡漠平靜得恍如不相交涉,祇是,終有一方的領土教慢慢掏空,寸寸枯竭,寸寸乾涸,直至衰亡那天,亦保有一具軀殼!

?-西洋棋
這場局裡,每一著都帶著形容,你我運籌帷幄,亦避不了時時兵戎相見!這一場過手丟了城池,下一次交鋒又損了兵將,那是實打實招招到肉的硬仗,一進了局,就是入了少林寺木人陣的闖關者,每一步觸,都可以是下一殺著的引信-肌膚相濡相親,痛,且快!那裡沒有慈悲,祇有謀略,誰傷誰都不該手軟-有時那一擊重極狠極,誰都祇能咬著牙:該,不怨!而每一種傷俱有悲喜,關於一只騎士之死…關於一只主教之死…悲喜帶著氣味顏色的記憶,在黑白背景裡來回穿梭,你,或我,遂隨之返童,或者凋萎-不會再有比已消逝的更快樂的事了…
我們彷彿緝捕鼠仔入掌心的貓兒,誰都不急著一擊致命,直突,斜走,日字前進-彼此追索,相互逃躲,一旦擒來,便要對方傷筋、挫骨、流淚、淌血,直至再無活路,最後一刻,還要拏劍指住眉心,一字字逼問:「承不承認,你-敗-了?」敗者寇,敗者亡,敗者棄甲,棄甲,亦免不了引頸受戮-你把棋盤撫亂:「這局不算,重來過!」
但眼下誰有那個閒功夫與你重新擺好滿盤黑白傀儡,重新危坐展開另一場文明而殘暴的廝殺?除非你尋著下一個對手,棋力相當,他與你一樣強橫,一樣忍心,在血肉湍飛的雙人舞中興興頭頭地熱鬧-但,不保證不寂寞-沉思喘息的片刻!一敗塗地的戰場陳列歷歷每一隻立體的死亡表情,自由意志儘供選擇沒有命或者沒有靈魂-你可曾見過色彩豐艷的黑白?

棋與?-木石因緣
但,憑什麼「棋」非得是木製的?祇是,我們早已習慣,誰,名之為誰,就是誰,即使不真是那個誰!於是這場對奕,刻意搬出一匣子沉手的「?」,且據了八角亭裡那張青石桌。什麼樣的時刻,扮什麼樣的身分,用應分的角色相互對待,但,竟許真正要緊的其實是本質-木與石,終究是不是神瑛與絳珠?一生對奕,到頭來不辨好了-誰是贏家?

夢境-彩色與黑白
棋子黑白,棋局未必黑白-黑白,無有氣味,無有聲響,但可以是過去現在未來-與瞳仁的顏彩無關,與凝滯或流動無關,與-你此際溫度相關。並沒有那一個比另一個更好些,但,不疼痛,好麼?不開心,好麼?不疼痛亦不開心,好麼?
夢裡,祇自知,執執拗拗地下著一盤棋,惘惘統馭黑軍操弄白軍,左衝右突,僵峙肅立,對奕漫長,楓紅霜醉,同時在時間裡鬚髮俱白,一齊敗成沙塵湮沒的殘局。

星期日, 4月 10, 2005

折翼

by Elena


生滅地永恆

時間在一貫聳肩的地方開合

悠悠然輕輕一?

偷走了你的未來

山的峰頂浮載著絕然的陡峭

那端轟轟然一推

用崩隕巨石砸向我

拿回了你的過去

我在原地

你在原處

依然爍爍閃亮的星辰

光速也無法抵達彼此的星球

艷紅如紅石榴卻無影子的光點

用孤翼拍打著時間

迴轉

生滅地永恆

星期六, 4月 09, 2005

無題

by bluefighter

接過傘, 就是你的人了......
雷峰的千年駭不退一執手的須彌
四面楚歌 兵圍垓下
蘭花小館兀自:
一支短燭 ??彤紅
靄靄暈黃 幾隻粗陶碗碟
風風雨雨, 兀自!
靜定 不是禪; 不要蓬萊
只要 眼耳鼻舌身意
草橋這頭顧盼
不恃雄黃 不待端陽
黑沉了來時雙燕的陌上
紅熒熒的信
甚麼生靈都還諸肉身
一椽之外 堤將潰
水漫金山--執手 相看 淚眼
無語 凝噎 唸: 去, 去......
一傘煙波一裙釵!

星期六, 4月 02, 2005

蕊上的春天

by 高徒

當東風的腳步近了的時候,枝頭的粉紅也放出光彩。

然而,吸引風的畢竟是飛舞的黑紋黃蟲,而不是一抹的心頭淺紫。

順著風,往後探,竟是最最深切的汁液,不流不稠,只散著甜甜的氣味。

豈只是枝頭與風中,連黑黑顆粒上的青,青青芽子上的透明,這都是我的季節啊!

星期五, 3月 18, 2005

我要獨自上山

by 栗子鼠

氣象預報說有颱風過境,果不其然,整個下午,陽明大學籠罩在一片風雨欲來的氣氛當中。

一向在太陽曝曬下的山頭,此刻竟也顯得多情起來,難得的陰涼讓我忍不住直上山巔。

走沒幾步,風突然大了起來,路旁的樹頃刻間東搖西晃,原來還有少許浸潤在陽光裡的綠意也突然間喪失光澤,風聲頓時吼吼,一些突出於枝頭爭奇鬥艷的花朵因為支撐不住,飄落了下來。

王陽明曾有一句名言:汝諦觀此花時,此花與汝同在;此花謝時,汝心與此花同歸於寂滅。他的用意在說明心識與客觀環境的關係,這段對話同時也顯示了他不簡單的悟境,據說他在龍場大悟之後,看滿街皆是聖人。王陽明也算是儒家裡不凡的人物。

當然他的體會有其獨特之處,但是卻容易陷入極端違心論的迷思當中,我總以為,佛家的唯識及中觀學說才能徹底解釋心物二元間的關係,不過自從王陽明之後,儒家也沒人了,至於後起的新儒學,在西洋科學的船堅砲利之下,勉強的搞個什麼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幌子,卻奈何不了舉世滔滔的民主思想,其實只是儒學的末流,殘喘茍延耳。

我沿路而上,因為颱風的關係,學校裡幾乎空無一人,而風勢更急,一些路樹好似便將撲倒,只在狂暴的波動之間,迅速立正站好,好像要維持一點僅剩的尊嚴,無奈風勢陣陣而來,才剛挺好的身軀,轉眼間又歪斜的不成”樹形”。

我透過蜿蜒的道路朝山上望去,一片幽微朦朧,俯瞰群山環繞下的台北市,因為雨景而變的傾斜。常常在這種狀況下,記憶是扭曲的,我似乎記得曾摟住那個女孩子的腰,穿過這樣的雨景,風雨讓我們靠得更近,讓記憶埋的更深。

我們約定了不能接吻,因為她還想著她的情人,可是在似幻似真的情境下,我還是忍不住吻了她,有幾秒鐘的時間吧,她最後還是推開了我,風雨過後,就沒再見過面,有些人說愛情要常常久久才會幸福,我總不大相信這種出自於一廂情願的空話,短短的愛情,不見得就不好。

不過此刻我卻是一個人,我愛死了孤獨,有時卻也恨它,不過颱風天的山裡,我倒是寧願一個人。

獨上高峰窺日月,是一種氣魄,一種大丈夫的行徑。

來到行政大樓旁,大門深鎖,雨敲打在玻璃窗上,一副想要強行進入的神態,大樓裡此刻一定空蕩蕩的,但我還是敲了敲門,想打探自己的孤獨會不會得到另一個人的迴響,我發出的聲音和著風雨之聲,被吸盡行政大樓深不可測的內部,當然是沒有人來的。

我轉進了大樓旁通往餐廳的小徑,只見一些腳踏車七零八落的橫躺於路旁,被葉片和落花覆蓋住,路上一些凹洞也積滿了水,風一吹過,便溢了出來。

走了一段,竟發覺路旁有座小橋,橋下的流水湍急流過,以前走過此地時但聞水聲嗚咽,然因屬涓涓細流,只是耳聞,卻未曾親賭,好幾次欲一親芳澤,卻始終緣堅一面,如今因為颱風天的關係,風雨助長了水勢,就這麼的激盪奔流,我這才看見,她的芳蹤。我不禁佇足流連,想在波動的水溏裡瞧一瞧自己風雨裡的身影,是狼狽不堪呢,或是像蘇軾那樣吟嘯且徐行的自在模樣?然因水勢浩浩,波動不止,惟有作罷。

來到了男女宿舍的旁邊,鵝卵石嵌入的石牆爬滿綠色的藤蔓,在日光充盈的午後可聽見蟬聲鳴夏,男男女女來往穿梭,時而低聲細語,時而高聲喧嘩,製造著各種聲音,有在談遺傳工程的,有在談著風花雪月的,有在談明天天氣的,也有路上偶遇不很熟卻又不得不打招呼的,可是此刻啊,除了風雨之聲,所有的聲音似乎都約定好一起消失一樣,全部都寂靜的不得了,楞嚴經上說,反聞聞自性,入流亡所,也可聽見體內地水火風奔湧流動的各種音聲,但漸次深入,了知音聲沒有實體,便可聽到無聲之聲,寂滅之音,莫非,現在的情境便是一種無聲的倒影。

我走到販賣機旁,投了一罐冰粉圓,聽著易開罐掉下來的聲音,在整個宇宙之間卻是那麼的響亮,我為了再次聆聽,喝玩一罐後又想如法炮製一番,然而口袋只剩百元孫文,銅板介石早已用罄。

喝玩飲料後感到冰涼沁骨,雨中的山間有股幽香,胸中滿是詩人雅興,無奈肚裡無才學,竟想不出半個句子,從前看人讀詩,總覺行文怪異,難以下嚥,後來一讀鄭愁予,自此對詩發生了極大興趣,才知道當一個人面對某種情懷時,會寫詩的人,比不會寫詩的人多了某種詮釋此種情懷的權力,那不僅要靠杜甫捻斷數根鬚的努力,沒有李太白萬分選一的天才也是不成的。

日本的徘句聽說也很奇特,主觀的能指份量大大的勝過客觀的所指,難怪羅蘭巴特一直對日本的徘句很有興趣。

餐廳自然是沒人,想了一想,不如到圖書館任意看看書,聽說川端康成,小學六年級就把他家旁的小圖書館裡的書啃光,可見學問的底子也非一蹴可幾。

颱風天山上校園裡的圖書館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猶記得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裡的圖書館,是我最愛去的地方,那裡人少,晚上新竹的風聲在館外嚎叫,裡頭燈火通明,少數的幾個人對著桌前的五十燭光日光燈埋頭苦幹,我老是把厚重的生化課本拿去念,念累了,就去樓下找些怪書來看,什麼傅柯的生死愛欲啦,什麼惲子儀的群經論辨(中醫書)啦,不過這些我都是外行,常常翻不了幾頁,就又開始想到某個所裡有個漂亮的女助理這回事,雖然那免不了有一人獨處的淒涼,但坐擁書海,就好比與諸上善人聚會一處,而且不論中西,橫貫古今,不知不覺忘了身形之鄙陋,在外頭感情雖不順利,卻能於此處求得莫大安慰,甚幸。

颱風天山上校園裡的圖書館原來是關著的,現在是暑假啊,而且還急風驟雨的,我不免感到些微的悵然。

我只有獨自向山上走去。

風雨愈來愈大,而且愈往山上就愈沒什麼建築物,看起來山的那頭並不遠,因為風雨之故,平常意興闌珊的山景現在卻不停顫動著,好似激動著要一語訴盡它經年累月沉澱的話語,而山下的市景在風雨籠罩下已變成一張模糊破碎的臉,老實說,山雖然不高,也不險峻,但看到這等天候,不危險卻也寧願待在家裡,我卻興頭正濃,這樣一個人不畏風雨的往山上走去,有一種千山獨行的豪氣,我想,這樣走到山上,應該會有些生命裡意外的報償,那會是什麼呢?

沒有人了解我現在的心情,我自己也不了解,可是這樣的風景叫我著迷,背著背包孤獨的我,想和妳睡覺想的腦漿快融化的我,戴著深度近視眼鏡穿著英國式短褲的我,愛看A片和佛經的我,此刻卻一個人在風雨交加的山裡漫步亂走,為了那不可知的報償嗎?
或許我會發覺一座收集寂寞的博物館,只有在颱風天的山上才會開放,而我是第一個和最後一個也是僅僅獨一無二的訪客。

路旁已經有幾棵小樹倒了下來,都沒打到我,路上的葉片和落花狂亂的飛舞,我的心貼著宇宙最深沉的波動,紋風不動。

雨中泥濘的味道有一種翻新後的清爽,浸透了整個夏季的煩悶。

為了什麼我要在這樣的天氣裡走向山裡?

那是沒有答案的。
妳別問了…..

你要獨自上山,去和老友在雲間下棋嗎?
你要獨自上山,去尋找出寫一首好詩的靈感嗎?
你要獨自上山,去尋找醫治你孤獨的良藥嗎?
你要獨自上山,去證明你千里獨行的豪氣嗎?
或是你要獨自上山,只為了尋找一段生死與共的愛情呢?
都是的,也都不是,那你到底為了什麼獨自上山?
我要獨自上山,只為了看風雨過後滿山的落花!!

我是參花的禪者;悟花的劍客!!

三十餘年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
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於今更不疑

花不一定是桃花,
風雨中獨上青峰,
或許只是為了這個原因吧!

星期四, 3月 17, 2005

交溶

交溶
by Octavio Paz 筱鈞譯


舒展倘佯在草地上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彼此在吻中吸?著甜醞的橙汁
如浪花交換著滿是泡沫

舒展倘佯在海灘上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彼此在吻中啜?著酸盈的檸檬水
如雲朵交換著滿是水沫

舒展倘佯在土地下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無言 無吻
只讓沉默彼此交談著



Los novios

Tendidos en la yerba
una muchacha y un muchacho
Comen naranjas, cambian besos
como las olas cambian sus espumas

Tendidos en la playa
una muchacha y un muchacho
Comen limones, cambian besos
como las nubes cambian sus espumas

Tendidios bajo tierra
una muchacha y un muchacho.
No dicen nada, no se besan,
cambian silencio por silencio



Engaged

Stretched out on the grass
a boy and a girl.
Sucking their oranges,giving their kisses
Like waves exchanging foam.

Stretched out on the beach
a boy and a girl.
Sucking their lemons, giving their kisses,
like clouds exchanging foam

Stretched out underground
A boy and a girl.
Saying nothing, never kissing,
giving silence for silence.

星期三, 3月 16, 2005

雙面傑克

by 之乎者也麼哥

我手中有一張樸克牌,方塊J,我將用這張牌來帶出我要講的主題。

  這張牌裡的人物是Hector,希臘神話裡特洛伊戰爭中,英名與Achilles並稱不朽的英雄。這一張牌有兩個上下顛倒的Hector,半身相連,美國推理名家Ellery Queen在其作品《暹羅連體人的秘密》中依此做出有趣的聯想。

  這一張牌裡有兩個Jack,一個是醫人的,叫Dr. Black Jack,中譯「怪醫黑傑克」;一個是殺人的,叫做Jack the ripper,中譯「開膛手傑克」。兩個傑克都是使刀的,而且互為光影,黑傑克是個見不得光的密醫,但是他所做所為卻都是起死回生的善行;開膛手是個眾所皆知的凶手,可是他所做所為卻是令人髮指的殘暴惡行。

  做為一個武俠小說的觀察者與評論者,我覺得自己的形象也像是Jack,混沌未分、曖昧難明的Jack。當我拿人家的作品開刀的時候,到底是在醫人?是在殺人?這話也很難說得清。

  有的時候我喜歡模仿Black Jack,動不動要說「我的手術刀怎樣怎樣」,其實那只是一種暗喻,手術刀的意象在於「剖析」。

  有的時候我積憤難消,又喜歡把人家「千刀萬剮」「碎骨凌遲」,這當然也是暗喻,白話來講叫做「口誅筆伐」。

  算命的說我是用刀的人,最好能學學烹飪、種花,消弭殺氣。光是寫作的話我還「握筆如刀」,看似無害其實殺傷無辜者更眾。

  我說我自己是「一刀在手,滿街亂走」,熟知我的網友無不會心一笑。我的殺氣不在臉上,我的刀鋒不在掌中,滿街亂走也不是見人就砍,但是我絕對有仇報仇。

  記得我家武俠板「江湖夜雨十年燈」第一次辦板聚的時候,網友問我,「你是因為什麼動機想要評論武俠小說?」我說:「因為我憤怒。」其實「憤怒」並不能很完整地表達我當時的感受,當時心裡的印象也只是想起《七龍珠》裡頭悟空變身超級賽亞人怒髮衝冠而已。現在回想當時,其實這樣回答更貼切更有意思:

  我看武俠小說是因為我心裡不痛快,想說看點小說求一點痛快;如果連武俠小說也都不能使我痛快,那我只好反客為主來給他個痛快!

  在武俠板立馬橫槍這多年,策馬衝殺數百遍。有苦,「飲不盡的杯中酒」;有恨,「殺不盡的仇人頭」。眼看著奇幻小說、推理小說都因為外資投入而引起注目,逐漸走向了通俗小說該走的路子,自己苦守的一盞心燈卻仍搖搖晃晃如同風中之燭,那感慨,講來又是兩字「憤怒」。我可以怒問一千個一萬個為什麼,為什麼武俠小說會像扶不起的阿斗?但是我沒辦法只用一根手指撐起整個地球。

  我憤怒。



  記得在入伍前,思思念念總覺得自己在武俠這塊領域還有好多書沒看,好多事沒做;結果在入伍後,什麼狗屁倒灶的豪情壯志都給磨蝕消融得差沒有很多。入伍前我認識古龍梁羽生溫瑞安黃易司馬翎臥龍生柳殘陽獨孤紅,退伍後我只知道武俠小說最賺錢是金庸。

  寫了那麼多評論性質的文章,不管人家認為我是像Jack the ripper還是Black Jack,我只覺得自己像《亂馬1/2》的良牙,一隻只懂咆哮的獅子。良牙把中國古拳法「獅子咆哮彈」修煉到極盡完美,開發出繼往開來的「獅子咆哮彈-完成型」,結果還是打不贏亂馬。同樣來講評論這種附屬物,只要母體的小說不為人看重,三兩下你就給打入冷宮。而偏偏台灣出版巿場連優秀的母體都無法提供。

  我只好打退堂鼓,鳴金收兵。

  轉進的過程是很慘烈的,殘存亦沒路,兵敗如山倒。一下子你發現自己從前相信的價值完全遭到否定,只因為你不是出錢印書的那個人,然後大家又都在暗示你,就算你自己肯出錢,也未必能隨心所欲。

  我始終不相信,武俠小說沒辦法「整容」成我要的樣子/武俠小說「整容」之後就與「賣錢」絕緣──就算天地不容我也想做個實驗。歐美日本人都能賺錢,偏生臺灣人不能賺錢?那有這等荒唐事!

  但是我的年紀還太小,囝仔人有耳無嘴,我講話沒人要聽,手腕又不夠力。

  所以就等吧,等到我真正長大那時候,長得跟那些大人一樣大的時候,再一起手牽手去打壓那些熱血青年吧?

星期六, 3月 05, 2005

聽水之聲

by 栗子鼠

夜裡驚醒,發現四周擠滿了水,沈滯的不流動。

我開了門,竟察覺到外面的城廓、市集,亦已被水,層層包圍。我涉水而過,眼前所見,盡是一片汪洋。天地浩浩,而我渺渺,穹蒼闊闊,獨我微微。因為不會游泳的緣故,我沈了下去,到城市的最底端。

水淹沒有關城市所有的預言和記憶,不論現在或未來,都被滌洗的無影無蹤。四野蒼茫,諸聲消匿,只是完全的混沌。然而肇因於地勢殊異,有些地方形成了深沈而寧靜的湖泊,有些地方形成了澎湃激盪的江河,有些由高處急速下落,形成了湍急的瀑布,有些形成汨汨上冒的泉水,有些則形成無涯無盡的大海。

我身陷漩渦,並因此感到孤獨,其實我一直都很孤獨,而且常常享受孤獨,咀嚼寂寞,但那是靠著自己在潮來潮往的人群中點點滴滴建構起來的,如今失去了人潮,失去了流浪的權利,只能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飲泣,連自己的淚,都迷失於快速旋轉的渦流中。

原來我也喜歡熱鬧,喜歡人群,沒有這些,我無法四處流浪,更感覺不到抽離的孤獨,細緻的美感。

但是仔細聽水的聲音吧,那會使我暫時停止哀愁。而當水湧進城市的那一刻,讓我想起諾亞方舟的故事,若不是水的浮力,就無人類的文明,若不是水的密度,早就無法承載城市的種種,包括善良、邪惡、光明、黑暗等一切對立性的價值觀。水不是看起來堅硬的東西,但卻能將整個沈重的世界,輕盈舉起,像一羽太初的鴻毛,在看似毫無密度的空氣中緩緩飄翔,舉重若輕。呵!生命是多麼沈痛,情愛是何等苦澀,這些不可承受之重,何不像水一般,把它們輕盈舉起,就如吹起羽毛,把所有濃厚的陰鬱化成水上漂浮的城鎮,將黑暗的重量毫不費力的托起,如此我們會從壓抑中獲得抒解,感到快樂。

水湧進我的鼻、口,只能無奈的吐著泡泡,恍惚中,我看見姑射山的神女穿著一身素白,盈盈立於眼前。只見她雙手一拍,由冰冷堅硬的土地,一泓冷泉倏地冒出。然後神女身形輕轉,所有的泉水頃刻間化為泡沫,和著她淋漓香汗,緩緩降落於滾滾紅塵中。泡沫終歸消失,執著終歸虛無。當昔日萬古傳頌的事績竟只變成青史上寥寥數行的文句,寧能不悲?當九五之尊的富貴王侯與沐血飲泣的黔首都不過是姑射山神女眼中亂起亂滅的泡沫時,更是讓人浩歎?原來永劫回歸的人世中,一切皆只是夢、是幻、是泡、是影。

如果我猜的沒錯,城市的堤防終究抵擋不了潰決的潮水。它們崩裂了、毀壞了,任由氾濫的潮水在城市的每四角落間流竄。洶湧的浪,吞沒了舊有的硬體和軟體,一切原本染污的、骯髒的,都在水的浸潤下,還成了本來面目。仔細觀察,曾發現奔騰的浪裡有革命的血絲,激盪的潮裡有高昂的情感,那代表一種顛覆、一種改革、一種保守者最害怕的猛獸,一種新的觀念、新的力量。此潮此浪,是大建設前的大毀滅,是重生前的浩劫。我想起斷頭台上法王的鮮血,自砍斷的頸部汩汩目出; 我想起美國清教徒為獨立而戰爭的故事; 我想起西潮東來,也想起東風西漸。

但並非每次翻轉都需要血祭,有些伏流,潛藏在深不可測的地底。它們在許多幽暗的角落匯集、融合,然後凝聚成一股柔軟又強韌的力量,於最維繫的地域裡衝撞、翻騰,將光明照亮隱晦,流動遮蔽陰闇。普羅米修斯對抗宙斯所攜帶的火種、伏爾泰的啟蒙、釋迦的創教、工業革命等,都是一次次潰堤的浪潮,卻破了人們心中無形的疆界,掃除逼仄,進而堆積成新的沙洲,造就新的世界。不必怕水的氾濫成災,因為那不是一種壞事。我仍然被沈滯的深藍包圍,一種不流動的憂鬱,一分不可解的愁緒,失落的歲月,消逝的青春。只能在茫闊無人的北海之濱埋首沉吟,「逝者加斯夫,不舍畫夜。」

曾經我是如此嚮往左派的理論,常常在昏暗的斗斗室中,點著煙,與友人們徹夜長談,痛斥社會上不公不義的事情。然後莫名的沮喪。卻又莫名的激越。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離開了昏黃乾燥、充滿煙味的斗室,流向海洋般的人潮。不知怎的,一向怯於面對大眾的我,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我朝川流不息的群眾高喊: 「尋找濁水溪的水源吧,長江是虛幻的,只有濁水溪才是台灣人民的母親!」聽眾們鼓掌、叫好,大家浸潤在一股氾濫的情緒中,而我在人潮裡,認出妳湛然的雙眼。

我向妳抱怨自己的不得志,妳卻說妳只管濃烈的燃燒愛我的情意,至於我是否一輩子湮沒無聞那並不重要。妳脫去了衣物,讓我冰冷的魂魄第一次感受溫暖的熱度。一種放縱的、淫蕩的氣息,摟著你水蛇般的腰,和妳相濡以沫,然後抑制不住的射精,直到液體流到了堅硬的地上。

二個月後,我被捕。

妳曾說,妳愛的是深沈的湖泊,安詳而寧靜。只有在風輕吻水面時,泛起微弱不深刻的邁漪。靜水深底,這樣的生命而很平凡,卻蘊含了偉大的能量。豐富的世界,潛藏在平靜的表面,像一片明鏡,照映出千江水、千江月。

不過這不是我的路。

我喜歡在波濤裡搏鬥,我樂於在戰鬥中找到自己的定位。是那樣險惡的暴風雨,我們佇足於滄海之顛,縱聲狂笑,我腳踏海浪而行,對著穹蒼,橫刀劈天。「去留肝膽兩崑崙。」我要當一顆黑暗中的晨星,照天徹地,於茫茫的汪洋中引領迷途的人們。

妳,終究還是離我遠去,雖然我們都是藍色的、透明的海神波士頓之子。

在獄中,聽到妳離開的消息,禁不住還是很悲傷。想到自己折翼的雙翅,不論是抱負或愛情,都是失敗的。我扭開牢房的水龍頭,放滿洗臉盆的水,然後把頭埋了進去。原來是打算就這麼解決的,但一瞬間的猶豫,使我想起浸水過久而死的難看樣子,終究我還是放棄了。

妳在外流動如河流,我卻在裡頭沈靜仰望,製造深度豐富的內涵。怎麼渴望流浪的竟身繫囹圄,而渴望安定的卻四處流浪,妳說生命是不是很諷刺?

我在獄中不停唸書,儘管心靈沸沸盪盪,外表卻似枯木槁灰,從卡夫卡到屠格涅夫,從孔子到釋迦,思潮如奔騰的河川,在腦裡躍動不已,激發出美麗的碎浪,射進一道不著塵埃的光。

我們,包括妳、我,全世界,以及那些主義什麼的,都有虛幻及真實的兩面。我們都是大海一隅,同一法性,卻又各自獨立。這世界像一片大海,構成的個體像大海裡每個分割、局部的部份,若用杓子瓢起,便算只是一滴,也可看出整個大海的全貌。然而,另一方面,這一滴海水,卻也是獨立的。每個人都可代表全世界,因為他們是世界整體的分割和繁衍,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當一個人起了某種變化,就像是丟了顆石子到海面,不論此次改變是大是小,勢必會在海面引起若干頻率的振動,進而形成波紋,擾動它的四周,就算波紋的振幅非常小,整個海面的平衡體系到底還是受到影響。不一定是石頭,有時也許是一陣狂風,或是別星球的引力,甚至地殼的變動,總之,無時無刻整個海面的流動就不曾停止過。空間上來看是如此,時間上來觀亦是如此,世界是如此,我們亦是如此,不停的流動,不停的流浪,不停的改變,永遠沒有靜止。

這是幸,抑或不幸?

五年後,我出來了,妳來找我重續前緣,我套句老話: 「覆水難收。」

妳笑了笑,淚也沒流,擺擺手就走了。這些年來,我變得深沈,妳卻愈發愛在情愛中流蕩,唉,世間的事,輪替不斷,更迭不停,誰能說得準。

也許我多疑吧,總感到整個城市似乎在比五年前更加沈淪,直直向地心滑落。而昔日一度把臂而行,擁抱美麗烏托邦憧憬的志士同儕們,卻都變成了長袖善舞的政客,鎮日汲汲營營為自己仕途的桃花源而打拚。

我不再憤怒,因為不想被困在以前的漩渦當中,只是稍微感到一絲淡淡的悲哀。

我也到海邊散步,常常見到許多被撈起的浮屍,一邊猜測他們如何死亡,一邊回想起大海狂暴的一面。

許多人,正逐漸被淹沒中,只是恍恍惚惚的不曾察覺,金錢、權力、情慾什麼的,像一直往上攀爬的水平面,終究要帶來一場浩劫。而當我這樣說的時候,大概會有朋友笑說: 「嘿!你又像馬克斯一樣,在宣判資產主義的死刑了,但保證你是徒勞無功的。」

許多城市中的女人,卻開始欣賞我深深海底行的作風,尤其是那特別浪蕩放縱的,總會在許多時候,巧妙的表現出想要和我上床的欲望。而每每當和她們做愛時,我會輕經聲的告訴她們,去凝神傾聽水的聲音,去窺伺洞察水的祕密,去明白了悟水流動的真諦,然後不管是過去的記憶,現在的思維或未來的想望,都蕩漾於一片水色之中。

我在舊時的浮光掠影裡,吉光片羽的收集有關那天打開房門,深陷漩渦的事。只記得我在慌忙中側耳傾聽,竟聽到地底水脈潺潺流過的聲音。在絕望中,我迴溯到水聲的源頭,奮力一擊,只感到一道活泉宣洩而出,我漂浮到蔚藍的海面之上,順著南風由赤道輕拂,沐浴著全身毛孔,流向遙遠的彼處。陽光溫暖的照著我,我卻不知道該想什麼,該做什麼,我只是感動得流淚。

因為水的輕盈,它舉起了沉重。

因為水的泡沫,它透視了生命的虛幻。

因為水的流浪,它讓我感到一切美麗。

因為水的激狂,它豐富了所有萬物。

因為水的波紋,它整合了全個宇宙。

如今,我的生命輕盈,智慧深沉,情感激狂,冷眼觀世,腳步流浪,在宇宙裡,不停波動。

我習慣在每個月明几淨的夜晚,輕唱風的歌,傾聽水之聲。

星期六, 2月 19, 2005

情人節晚上

by bluefighter

情人節的晚上
用抽菸治療傷風
辣椒這味藥的難處在於—
鼻塞與喉痛不能兩全!
沉鬱黏滯的李歐納科恩
反覆呢喃︰
I’m Your Man…
Everybody Knows!
死海軟泥的渦漩
誰比誰更深,更深的下沉
不甜蜜的溫存
?滅
便亮起滿屋星星熒青鬼火︰
髑髏、棺槨、十字架、
一輪露齒獰笑扭曲滿月。
軟泥海藻漫漶的鼻喉之間
另一種形狀的共鳴腔
兔子對月引吭︰ 一曲
空空重重 朦朦朧朧
惶惶惘惘茫茫
的宮商角徵羽
月影駭走黑空裡的浮雲—
誰比誰更適宜人間居留!

失去 -- supernova 新解

by supernova


我無意跟上面大家的大作比美哩,只想說說自己對這主題的"另類"想法.(不是要寫作文) 其實也部份反應了我對人生的看法.我們都"還算"年輕嘛, 可以多交流對人生的體驗, 畢竟大家都希望未來的人生豐富有趣.

..... 夕陽無限好, 只是近黃昏....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人可能對事物逝去而感傷, 也可能為人際的變遷而感慨. 對我來說, 失去就是失去了, 沒有什麼得與失相對, 禍福相依的二元論,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 等等都像是心靈的瑪啡. 像是世故的大人給少不更事小孩的安慰跟謊言.

宜蘭的好山好水, 若是為了建高爾夫球場而過度開發了,那一片的美好林地, 都將是過往, 任憑你再怎麼重新栽種林地, 那也回不到原來的翠綠.同樣的, 更令人感傷的. 近親的逝去, 永遠都回不來了. 是的, 你可以在陽台的一角找到他澆花的背影, 在唱機裡無窮多遍的聽著他的聲音, 但是你永遠也不能牽著他的手, 或著深深的擁抱他了, 真的, 都不行! 因為失去就是失去了.

人生說起來多麼的令人感傷啊....... ............

........夜闌風靜欲歸時, 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人生雖感傷.但我也絕非宿命論者.

東坡讓我知道, 原來別離失去也可以是那麼的平靜 "一江明月碧琉璃". 但更積極的是, 原來失去可以是一種失去的"心安理得". 堅持自己的價值觀, 勇往前進. 結果交給天命. 如果價值是孝順比事業重要 在親人生前努力盡孝, 即使失去了 雖有不捨,也知道這是大自然的常態 ,人之終將一死, 因為盡心盡孝, 即使工作上在此時進度停滯.也不覺得是有所損失.反之若價值是事業比孝順重要, 即使你盡心盡孝, 還是會為了工作上在此時進度停滯, 而有所失落. 會讓人感到痛的失落, 原因無它,只因內在淺意識的價值觀裡 ,已經覺得那比較重要.如果你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多了,還是看到你不想看到的結局,要不然就要導正價值觀的順序, 要不然就是還未看破天命.

我認為當我們為失去某些東西而感傷時.千萬不要再妄想或安慰自己可以在另一方面有所得.因為這又會陷入得失的圈套裡, 當寄望有所得的那一部份哪天又消失了.又將陷入這二元的泥沼裡, 無法自拔.

有所求, 當然就可能求不得. 就算得, 違背自己的價值觀, 不"心安理得", 也難保永遠. 生命是累積的過程, 只有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勇往前進. 結果交給天命. 才能在生命不可預期的階段開花結果. 王國維三階段論說得極好. 當我們為了遠歸的故人, 登高望盡天涯路, 終會知道那原來就在自家燈火闌珊處的人最該讓人思念. 得失不在事件本身 ,倒反是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一念之間失去的故人, 倒讓我們看到身旁的擁有.假設東坡沒有"竹杖芒鞋輕勝馬"的價值觀, 堅持回去騎馬,他也看不到, 雨後山頭陽光的斜照呢(搞不好, 還有彩虹哩).堅持自己的價值觀.永往直前, 即使失去了, 我們也會俯仰無愧.
在我看來, 最偉大的還是東坡: "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絕對不是東坡失去知覺. 而是洗盡鉛華的結晶. 外頭的陽光或驟雨都無所謂了, 因為他心中自有準繩. 事情是得是失也無所謂了, 因為"何仿吟嘯且徐行", 凡事盡其在我,

但也謙卑的看到
個人在大自然裡的渺小. 生命至此,
任多少個王安石, 多少個烏臺詩案, 也奈他不何.

星期日, 2月 13, 2005

失去 -- by Elena

by Elena

失去(共襄盛舉篇)

朋友們! 讓我們為失去乾杯吧!人生的失去與獲得如同去超市買最愛的果汁牛奶。你可能因期限問題而失去或因品嘗消化而最終失去,如果你因此不肯購買,那麼你根本失去了"失去"的大好機會。活者,就是品嚐一連串失去的滋味。

如果你選擇繼續活著,你將充分體會失去青春的感覺。但是,難道你不想活著看到自己的偉士牌摩托車升級為義大利名汽車設計師喬治亞羅(Giorgetto Giugiaro)設計的Matiz房車? 難道你不想活著看到失業後的自己創造另一波更有意義的事業高峰? 難道你不想活著看到失戀後的自己尋覓到更成熟體貼的新歡? 你到你不想活著看到台灣從代工王國轉型為創意產業島國? 而這一切都是在失去青春中建構的ㄚ!

然而,總有人為失去掉眼淚。這眼淚實在應該是喜極而泣ㄚ! 人生的重點並非在失去,而是得到!因為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得到越多失去越多! 所以, 一連串失去的人生將是豐碩的人生。

最後,如聖經所言"你們多結果子,我父就因此得到榮耀,你們也就是我的門徒了。" 朋友們!讓我們為失去乾杯吧! 我們失去越多表示得到越多,最終也將"得道"!

失去 -- by 漢峰

by 漢峰

「得」與「失」(或「擁有」與「失去」)通常讓我們在概念上聯想到「成」與「敗」,在情感上激起「喜悅」與「悲傷」的二極對立。如果可以選擇,沒有人會選擇失去,都希望能保有成功的喜悅之感。可是如果仔細審思,得失之間似乎無法完全截然二分,甚至得失也只是我們對於事物的觀感,體察事物的角度不同所致;換言之,得失並非絕對的,而端視我們如何處理與理解事物的態度,因而是相對的,這即是「賽翁失馬,焉知非福」的真諦。

當然,就某個角度而言,人生難免失去,難免會有哀傷落寞之感,因此,如何轉化悲傷為力量,化消極為積極,正是人生重要的課題之一。我們常在社會新聞事件報導中,看到男女處理感情分手事件的悲劇不斷上演,一段原本恩愛的情侶卻在分手的當下形同末路甚至相互毀滅,實在令人不勝欷噓。我認為,他們都太過執著於得到才是幸福的迷思之中。一段一方已經沒有感情的伴侶,就算最後勉強結合,這種看似擁有實則失去對方的心的狀態,是無法持續而擁有幸福的。我認為適當的心態應該是,檢討這段感情不在的原因,積極祝福對方與期許自己皆能夠尋找另一段合適的開始,進而更為珍惜未來每一刻的感情交流;這種看似失去,實則擁有未來無限可能,甚至更為珍惜的心態,正是「失去」所給予我們的積極意義之一。

上述例子的得失畢竟是停留在個人的階段。我們常見到許多人投身義工,無怨無悔地幫助別人,甚至出錢出力地身體力行,積極實踐。就某種角度而言,他們失去賺錢享受的機會、失去部分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失去自己培養某些興趣的悠閒時光等等;但是,我相信,他們從化小愛為大愛,化個人之失為眾人之得的舉動中,所獲得的心靈滿足絕非平凡的我所能感受與想像,這種心靈幸福的滿溢,正是「失去」所給予我們的另一積極意義,這也正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積極實踐。

「失去」及其伴隨的感傷給予我們轉換心態,積極面對與珍惜未來的機會,也正因為這樣的刺激,我們才會重新思考擁有的意義。如果過渡沈溺於悲傷的氛圍中,不但無助於我們邁向未來,反而使我們原地踏步,久久不能自拔;如此無非是辜負「失去」所給予我們積極轉化的機會。得失的相對性唯有在不斷體驗的人生中,我們才能發現「失去」所隱含的積極光明面,如此才能累積為珍貴的人生智慧。

失去 -- Mark 的妙作

by Mark

失去

是的, 人生難免會有失去. 譬如說, 這次作文如果我再亂寫的話, 就會失去二十七分. 失去了這區區二十七分如果對我來說沒什麼的話, 那就不算失去. 因為我實力強, 可以從其他地方補過來.

可是如果我其他項目也不強的話, 那這二十七分就是關鍵的少數了. 可能會讓我失去進入理想學校科系的資格. 那就等於失去了我整個人生, 這時我就會很感傷.

但從另一方面看, 考試不是我們人生的全部, 以後的路途還很遙遠. 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平平順順, 如果有人一輩子都很平順, 那他/她就不算經歷了完整的人生.

因為有失去, 所以我們懂得愛. 因為有失去, 我們才能體會成功的喜悅, 並懂得珍惜. 這就是人生的哲學,學習失去, 學習如何再贏得.

失去 -- by 吉本氏

by 吉本氏

受人之託,寫一篇去年學測的作文,題目叫「失去」。

失去

我們總是在失去,即使靜下來什麼也不做,樹影緩緩移動,杯中的水默默蒸發。一回神,太陽已從某棟大樓的正上方移到對面的山頭。而我們也失去了一些時間了。

時間無情但公平地對待每一個人。不管你是台北101大樓裡辛勤的營業員,或是英國皇宮裡悠閒地喝著下午茶的貴族,或正在亞馬遜河流域裡用原始方法捕魚,都無法阻止時間的流逝。孔子曾經在河邊喟嘆,「逝者如斯,不舍晝夜。」河水是時間的絕佳比喻,它不停地流動,又不可復返。正因如此,我們比較現在和過去,過去和更遠的過去,總會發現自己失去了什麼。

大多時候我們懊悔的不是時間本身,而是我們失去的、錯過的東西。比如說了一句衝動的話,傷了親近的朋友或情人,而使他疏遠離去。偶爾我們欺騙了別人,從此失去信用,得不到別人的信任。事後我們也許會這麼想,假如可以再來一次,我不會這樣說的,那樣事情或許就可以像沒發生過一般。不過機會未必會重覆出現,而且「我們無法將腳伸入同樣的水裡兩次。」

有時候,我們會感嘆如果當初把握時間努力,也許後來就可以得到更多。常考試的學生對此應深有體會。為人子女,也常在父母病倒後才想起他的偉大,後悔自己當初沒有盡力行孝,而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慨。

緊張的棒球場上,我方一次關鍵的觸擊失敗,因而錯失犧牲打得分的機會。也許是因為球員平時沒有練好觸擊的基本功夫,球迷會責怪球隊平時應加強這方便的訓練,但球員可能在心裡嘀咕說,「運氣真差」。是的,說「運氣」並不可恥,然而通常只有事前充分準備的人才敢理直氣壯得說這兩個字。不過如果因為觸擊失敗,被迫在二好球後採取更積極的戰術,因而擊出打點更多的安打,大家也許又會笑著說,「賽翁失馬,焉知非福」呀。

有時候,我們無法阻止一些事,南亞的大海嘯在幾分鐘內捲走了好幾萬條人命,許多人因此失去了生命,活著的人失去了家產、親人,這是多麼令人不忍的景象呀?這時也許會跪地詢問上帝,為什麼這麼殘忍,讓這種事發生。而體會到生命也不過如巴斯卡所說,是脆弱的蘆葦。

我們的確是脆弱的,在生理上,縱沒有突發的意外疾病,終會失去青春而老去;在心理上,常受慾望的不滿足而感到失落;在精神上,常受貪瞋痴慢愚的捉弄。時間是不復返的,未來是不完全確定的,自然界有時是無常的。這難道是一場必輸的遊戲?我們既不能跟時間拔河,又能努力得到什麼嗎?可以的,我們有意志,有良知,有愛。可以在辛勤求學工作中得到滿足,在休閒中怡養性情。可以在主動付出的愛中得到愛。可以在專一真誠的愛情中享受親密。可以在誠實力行中得到信任,「信近於義,言可復也」。可以在道德實踐中得到安定前進的力量。正是這些力量,正是因為這些智慧,讓我們不怕失去,勇於賭注,投入不確定的未來之中。正是因為未來是不確定的,我們才有機會創造我們自己想要創造的生命。

星期四, 2月 10, 2005

擺盪虛實之間---《偷情》

by 夢娜

時間: Wed Feb 9 05:08:14 2005


由德國大導演Mike Nichols執導的《偷情》可說是今年開春以來讓人相當驚喜的一部小品之一。


首先,英文片名就相當引人玩味:到底這個"Closer"是當名詞還是副詞用呢?Closer可以當成「關閉者」來解釋,亦可翻成「再靠近些」,放在不同的英文句構裡,會出現兩種迥然不同的語意,「關閉者」意味著終結,而「再靠近些」則多少予人有些親切的感覺。正是在這種語意的模棱兩可之間,導演將拍片場景鎖定在新舊掩映的大都會倫敦,藉由四個年輕人的情愛追逐,探討了全球化景觀下的虛實交錯、真假難辨,在這看似四平八穩的電影敘事中,「真實」到底在哪裡呢?或者換個方式問,「真實」,存在嗎?


從張愛玲筆下描繪的香港,到班雅明提及的巴黎,「城市」奢華的表象之下,往往跟荒涼的廢墟脣齒相依,當張愛玲震懾於都市櫥窗裡那璀璨商品的同時,香港之戰的爆發,可以讓喧囂的都市瞬間化為陰森的死城,那是〈傾城之戀〉裡的「剩下點斷堵頹垣,失去記憶力的文明人在黃昏中跌跌蹌蹌摸來摸去,像是找著點什麼,其實是什麼都完了。」而場景換到了二十世紀末的倫敦,Mike Nichols的都會愛情,帶來的,又將是什麼樣的末世想像呢?


一切都從「陌生人」(strangers)開始說起吧!


Dan是一個訃聞作家,某一天,在摩頂放踵的倫敦街頭目擊了一場車禍: 來自紐約的脫衣舞孃Alice被行車擦撞在馬路上。Alice性感嫵媚的身材與外貌, 讓Dan不自覺的"come closer",陪同Alice就醫,遂展開了熱戀,而Alice的出現, 也讓Dan有了創作的靈感,寫了一本以Alice為主角的小說;然而,攝影師Anna的與
皮膚科醫師Larry的介入,讓原本單軌的愛情, 成了四人之間交錯複雜的情慾關係,在外遇(欲)不斷,真假交鋒之際,這一段段的欲望模式似乎也隱喻著現代文明與愛情的悲劇:「真實」只存在於當下的須臾之間,當你試圖要去找「真實」、問「真相」的同時,「真實」卻總已經隱遁於虛幻之中,「真實」一如慾望,在虛虛實實中若隱若現,有著流動的本質。


Dan的書寫無關將延續下去的生命,而是化為灰燼的死人;Anna的照片捕抓的總是當下「死去的自己、凝滯凍結的時間」;在網路上, Dan與Larry可以來場性別踰越的虛擬性愛;色相馳騁的酒吧裡,Alice以性與身體作為交易商品,Alice是誰,並不重要。至此,Mike Nichols呈現出城市文化的特色:「匿名性」與「流動性」。網路與城市造就了人際網絡的快速接軌,而這樣看似速食、沒有負擔的人際關係,雖然有著高度的匿名性質(似乎在還沒有弄清楚對方的身家背景、真實姓名,情愛關係早已悄然開展),雖然讓人與人之間那麼的近(closer),卻也在另一個層次上,讓人對這虛實交錯的都市風景、人際互動,感到前所未有的疏離(strangeness)、荒蕪,甚至封閉(closer)。


Dan說: "What's so great about the truth? Try lying for a change---it's the currency of the world." 在《偷情》的嬉笑怒罵之間,Dan似乎隱然提供了觀眾與現代情境「共存共謀」的生存方式,有些滑頭,卻又有著一絲莫可奈何的蒼涼。

星期五, 2月 04, 2005

閱讀邱妙津

by 夢娜

日期: Wed Feb 2 03:56:22 2005
標題: 閱讀邱妙津

為了二月底結案在即的一個project,最近只要醒著就是躲進K書中心,幾乎 天天與邱妙津的文字和近十年討論其作品相關文獻為伍。就是完全將自己丟 進去她的文字世界,晚上十點步出南陽街,走在冷風颼颼的台北街頭,深沉的夜色彷彿也染上了濃厚的憂鬱色彩。

看了許多相關論文,諸多評論家將《鱷魚手記》中鱷魚最後的引火自焚讀成一種抗拒與失敗,紀大偉更是直言鱷魚的沉默可能是「退縮避戰」的表現。雖然這些論文沒有明說,但隱隱順著某種普世價值與「快樂」原則對邱妙津的作品提出質疑和針貶,而多數論者也有個共識,即手記敘事者「我」必然是因為其同志情慾而成了受創主體,鱷魚橋段的嬉笑詼諧則是對主流社會的反諷等等。

這些機械化學術論文肢解鱷魚的方式實在跟我自己的閱讀經驗有相當大的落差,這種時時刻刻拿「政治--運動」來檢視文學的閱讀模式,也讓我感到膚淺與無趣,好像不斷對邱妙津作品裡的主人翁喊話:「『我們』可以活的那麼積極快樂,為什麼『妳們』(e.g. 敘事者、鱷魚)不行呢?」

我不認為邱妙津筆下的女主角是因為不被認可的愛慾關係而憂鬱,若有,那也只是原因之一,絕對不是創傷的整體面像。

「分離」才是手記裡「我」感到孤絕的來源。成長的洪流讓好友形同陌生人,生命當中曾經出現連結的人事物因時光遷徙終至煙消雲散,然而,當敘事者洞穿了「分離」是人生一連串的必然情結,這個世界仍然以原本面目運轉,於是「我」用加速分離來逃避分離,她躲避水伶,逃離人群,渴望一個「完整」的世界秩序,怕分離,於是乾脆讓自己戴上鬼魅化的面具,拒絕愛欲關係, 以免再度「受傷」與「犯罪」。

另外論者說敘事者複製異性戀殺豬心態,完全認同「男性」藝術家,進而將水伶物化、客體化也真是讓人不解。

手記裡敘事者是提到很多知名男性藝術家如賈曼、惹內等等沒錯,但論者卻甚少著墨吞吞和至柔的關係,還有楚狂與夢生的愛恨情仇。吞吞和至柔的女同志情慾似乎和敘事者與水伶之間建立起一種微妙的鏡像,而「我」、楚狂與夢生的一席談,不但隱含著酷兒結盟的可能,更有著一個「無性別共榮圈」的國度想像,敘事者對性別政治的認識,絕對沒有論者批的那麼無知。

什麼是「複製異性戀殺豬心態」?這種討論已經預設了「異性戀」為一個論述的基本情感結構,如果說異性戀也是性別建構下的產物之一,那麼同性戀、異性戀孰先孰後,誰在「複製」誰,恐怕都還有許多辯証的空間。

其次,敘事者將水伶物化也是事實,但關於水伶對敘事者的物化,論者絕口不提。手記後半部,當敘事者向水伶示好,企圖挽回兩人之間傷逝的愛情時,水伶已將「過去的」的敘事者「保存」在回憶背景之中,求「我」別來「打碎」那個水伶視為珍寶的形象,兩個人於是在宿舍痛哭,那是一種不可被輕易閱讀的悲劇,那「人與人之間的錯待」。

閱讀邱妙津,心情是沉重的。不敢說她是什麼了不得的作家,走的太早,她還來不及繼續說那「關於人類的恐懼」。但她卻用了年輕的生命來提出了一種憂鬱書寫的可能,那是《時時刻刻》裡吳爾芙說的「生死的對照」,因為有人死亡,讓生命更有意義,因為有著漆黑的寂靜台大校園,方才襯托出羅斯福路上的人聲鼎沸。

星期四, 2月 03, 2005

打破紅牆出牆去

by 栗子鼠

初春時分,厚雪剛剛銷融,漸漸退去的銀白世界。

紫禁城裡,高高的紅牆,卻能擋住漫流而進的春色。她今年剛進宮身為答應,等著一個怪叔叔翻她牌子,好讓她晉升為貴人,六宮裡算計不完的心機和無數姣好的面孔,壓的她喘不過氣來。春色可以年復一年的到來,但她的青春一但流逝,便不再回來。

長長的迴廊,悠悠的小徑,曲折而蜿蜒的心事。雪白的皓腕拉著風箏線,不能自由的現在,只有讓自己寄託於無垠廣袤的晴空。她一邊拉著風箏,想要順風而去,自己不覺也愈走愈遠,卻把另一個也在拉風箏,約莫二十來歲的女子撞個滿懷。

看她的服飾裝扮,是個貴人,清麗的臉上卻缺乏血色,攀談之下,才知對方是比自己早前兩期選進來的。她們很快的結為莫逆,卻又免不了互相猜忌。

對方讓自己想起在戰亂裡失散多年的姐姐,小時後聽母親說,那個姐姐後來也被送進宮裡。她不敢和她相認,因為以後她們或許必須互相競爭,只為了陪一個從未見面的男人睡覺,因此對剛認識的人要有「小心!匪諜就在妳身邊」的警戒。

就算跟那老男人睡過以後,事情也還沒完,她們最好再懷上那個陌生歐吉桑的孩子,而且最好也是個男的,就算這樣,地位也不算穩固,因為可能自己犯了一點小錯,會被迫和自己的孩子分開。而她這個眼前交心的莫逆,是不是也有可能對她放冷箭,儘管她可能是自己的姐姐。

為了以後和那個陌生老男人睡覺,她要如履薄冰,睡過以後,更要如履薄冰。

她沒有自己的愛情,如果老男人哪一天不愛她了,她也不能去愛上別的男人,也不能像現在那樣去買電動按摩棒,只能獨守空閨,受盡那些太監奴才的臉色。

打從進宮的那天起,高高的紅牆裡,鎖住的不僅是她戀慕的愛情,而且是青春,是渴望自由的心。像她這樣遭遇的,又何只她一人?古往今來歷朝歷代中,發生類似的故事早已不勝枚舉。

現代的女人們啊,看了以上的真實故事後,是不是才發覺妳們多幸福,可以自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GUCCI,LV,CHANEL……,可以未婚生子,可以畜養不同功能的男朋友,種馬型的、知識型的、闊大少爺型的、貧窮貴公子型的,可以一方面把金城武踩在腳下,一方面跟吳宗憲甜言蜜語。

可是諸位女性啊,千萬別有了今天的待遇卻懷著古人的頭腦,光鮮流行的套裝下卻穿著清朝時的內衣,什麼要找一個比自己賺多很多的老公啊!要找一個能力比自己強很多的老公啊!或是為了一個男人的背叛而哭哭啼啼!像這樣的想法,小弟以為妳們都該進紫禁城,因為妳們的頭腦還活在紫禁城的紅牆裡,而那個時代,早就過去了。

妳們可以開飛機,當總統、做大員外,或是宗教領袖,妳們沒有皇帝,自己就是皇帝,從今天起,一起手牽手紅杏出牆,一起打破紫禁城的紅牆吧。






星期三, 2月 02, 2005

皺折

書本與我隨著翻飛的扉頁泛黃

肆意在風的慫恿下起皺折

胸膛的餘溫隱沒在捲縮肩背上

在秋葉落個窸窣滿地紅時

拾起個你

記憶化成千百萬個你

在千百萬的日子中遺失

林筱鈞2004/10/15

星期二, 2月 01, 2005

【元人內家功夫】長篇小說的「有影無蹤」心法

saintseiya3

發信人: saintseiya3 (挑釁的元人) 看板: Book
標 題: 【元人內家功夫】長篇小說的「有影無蹤」心法
發信站: 台大電機 Maxwell 站 (Thu Jan 20 23:14:26 2005)
轉信站: Maxwell

  最近討論武俠小說中備受爭議的一部作品,叫做《英雄志》的,討論串中爆出一個名詞,叫做「機關學派」。據討論串裡描述,這個學派的人專門在研究「如何佈局讓讀者讀小說手不釋卷」,簡單一句話,我引用古龍的話來講:

  「我手邊如果有十八本金庸小說,只看十七本半絕對睡不著覺。」

  就是這麼厲害的東西,有人叫它做「機關學派」。

  而我的講法,是延用大陸《今古傳奇.武俠版》編輯傳授我的,叫做「有影無蹤」心法。

  當時我們在玩小綠人,我問道:「小說有什麼技巧可言嗎?」

  他很乾脆地回答:「要有影(立得住),要無蹤(讓人追)。」

  這是我所謂的「有影無蹤」心法。

  有影者,情理之內,能自圓其說讀者才看得下去。

  無蹤者,引人追看,每次故意留一點伏筆讓讀者滿懷希望。

  如此以來,會得到以下的效果:

  品客一口口,片刻不離手;Once you pop, you can never stop

  但是對我來說,我喜歡密刀細剁、快刀利索,因此「機關學派」的做法跟我是完全背道而馳。我的創作最高指導原則,乃是:

  整齊俐落,段段情濃。

  因此我一直都很看不爽「有影無蹤」的鉅篇武俠小說,總是嫌棄人家囉嗦,反而歐美等國對於書籍的製作和撰寫方式是比較適合我--你有種就看一本書一千頁!十本書一百頁不是漢子!

  臺灣人之喜愛「乾杯」,於我而言是表現在這個層面。
 
  也因此每次講武俠小說講到很煩了,我就會跑到推理人家裡去吃蛋塔&喝奶茶,偶爾偷個情其實滿過癮的,但是你在離婚之後就失去這種樂趣了。

  所以我說呢,你要把小說弄到「有影無蹤」這麼費事,還不如效法倪匡,直接當它是洋芋片!一口一片保證吃個沒完,現在我可不敢保證還有人這麼勇猛頑強,敢爆肝熬夜狂看金庸小說了。當然這也只是我個人純粹的看法。

  非常個人,絕對純粹----的看法。

談彩色漫畫乃至《丁丁歷險記》

saintseiya3

發信人: saintseiya3 (挑釁的元人) 看板: Book
標 題: 談彩色漫畫乃至《丁丁歷險記》
發信站: 台大電機 Maxwell 站 (Sun Dec 26 22:56:32 2004)
轉信站: Maxwell

  我始終相信,好書是不會寂寞的。但是我更相信,好書要配合好的製作,才可以活出自己,在巿場中得到生機。

  先講一個奇幻小說的例子,菊地秀行《吸血鬼獵人D》系列作品曾經引進過臺灣一次,據說賣得不好;但是奇幻基地二度引進之時,從原著封面、固定翻譯、譯文添加詳細註釋還有書末的用語對照表,都可以看出版社是真的用心,所以書也賣得嚇嚇叫。

  反而同一作者的「魔界都巿」系列,光看封面就知道是隨便弄弄,翻譯也普普而已,出版社之偏愛傾向實在很明顯,青白眼直接影響銷量。

  再來講回漫畫。我發現在日本動漫畫的強力促銷下,他國(包括本土)漫畫想要爭取讀者都是真難。但是日本漫畫有一個地方過不去:他們不搞彩色版,多以黑白連環圖呈現。日本漫畫要講全彩,不是沒有,但是非常少,所以港漫的製作方式在這方面反而可以吃得開。

  我為了讓自己家的小朋友不要太快給外國人拉走,都會花資本購買中文漫畫給她看,買最多的是敖幼祥的,從《漫畫中國成語》開始,到《烏龍院》精彩大長篇,到《龜兔賽跑》兩本推論到《快樂營》幾乎無一不買。

  然而我發現一個現象,孩子在辨識一本漫畫時,她在意的不是漫畫是誰畫的,畫什麼,而是「有沒有彩色」!同樣敖幼祥的漫畫,《烏龍院》《龜兔賽跑》就可以讓她手不釋卷,《快樂營》就顯得興趣缺缺,只因為黑白/彩色的差別。

  這點讓我不禁想:「呀,臺灣漫畫還是有生路的,只是要多用點心,多費些功夫。」真金那怕火來熬,書好總是差不了,從前我在講「言賣」的時候,最得意的就是講商務印書館的「文學加分」(文學plus)書系了,全彩精印的文學書,送禮自用兩相宜呀!

  而今商務又引進了全套《丁丁歷險記》,讓我更手癢。今天用書卡買了一本《藍蓮花》,小朋友竟說「我看過了!」好傢伙,每天盯著電視還是有點收獲的嘛!(其實我買《丁丁歷險記》大概有80%是因為自己想看)

  講到丁丁,又想到出版分級制。人說「飛砂走石分級拳」,就好像電影「功夫」裡頭那兩個琴魔殺手,端的是「一曲人斷腸」啊!還沒彈幾個小節,各大出版商、出租店已經死成一片了。面對臺灣奇怪的司法制度,恐怕還是只有包租公(楊過)的太極拳才有辦法應付啊!就我個人觀點,分級制對我影響不大,第一個我滿十八歲,他們禁不到我;第二個我肯花錢讓小朋友看漫畫,而且我親自挑漫畫!所以還是禁不到我(和我家小朋友)

  但是話說回來,肯陪小朋友一起看漫畫的大人究竟有多少呢?大部份都還是視漫畫如鬼神,每見到必禁絕,開口又叫你「去讀書!」的人居多吧。願意花錢買漫畫栽培小朋友的人自是更少了,所以「飛砂走石分級拳」才會那麼殺,這也是臺灣人的習慣使然。

小說的咀嚼與吸吮

saintseiya3

發信人: saintseiya3 (挑釁的元人) 看板: Book
標 題: 小說的咀嚼與吸吮
發信站: 台大電機 Maxwell 站 (Thu Dec 23 23:04:31 2004)
轉信站: Maxwell

  基本上,閱讀原文小說屬於一種「硬食」的行為,應該是需要咀嚼的(而且常常會崩掉牙),但是你如果調理得當,就可以把柳丁打成汁、魚肉攪成漿,由此達到一種「好消化、好吸收」的,近似吸吮的效果。好比我之前在看的Gone with The Wind,現在在看的The Godfather,都是成功的案例。

  我用的方法是古往今來第一笨方法,但也是第一好用的方法,秘訣無他,多看而已。在看這兩本書之前,我分別都看過了電影以及中譯本(Gone with The Wind電影有四小時之久,中文版厚逾一千五百頁,原文也有一零二四頁的腰身;The Godfather比較輕鬆一些,只有「三集」電影,合起來約六小時多而已,中譯本也不過四百多頁,而且比較男性取向)。

  用這種笨方法有什麼好處呢?老實說沒有多大好處,唯一一個很「爽」的地方就是:我用我自己喜歡的方式學英文,誰也管不著我。而且在閱讀原著時,那種心領神會的感覺,真如醍醐灌頂,那是你純粹「咀嚼」中譯本所無法感受的。

  好比說吧,看中譯本Gone with The Wind我只覺得Scarlett很討厭,很霸氣,可是看了英文版我才發現,她其實是外強中乾;她從少女時的嗲聲嬌氣,到成年時的巿儈近利,和Rhett Butler形成一個有趣的對比,和Melaine形成另外一個有趣的對比。

  Rhett Butler永遠都是那麼瀟灑不羈,但是他卻始終無法得到完整的,Scarlett的愛,他永遠都輸給那個文弱金髮,像小孩子一樣長不大的Ashley,他所擁有的權勢地位、對Scarlett所用的心機,無形中都陷落成為一種Tragic Irony。

  從這個觀點來看Melaine,反而她是全書中唯一的強者。不管時代怎麼改變,是南方執政還北方執政,她始終都是那個溫柔婉約的Melaine,一個好妻子、好媽媽,甚至是Scarlett的好姐妹。她的形象,我只能用「聖母瑪麗亞」「觀世音菩薩」下去形容,你無法想像一個弱不禁風的枯瘦身軀裡會藏著這麼寬廣無邊的無私大愛,Margaret Mitchell實在太強了!難怪這部書會這麼經典,因為它裡頭每個主角都好有個性,都活出自己。

  再來談到The Godfather,我邊看書邊回想電影情節,覺得Puzo對於Michael Corleone的個性舖陳真是精彩,生具婦人孺子之相的Michael,被認為是家族之中最娘的一個sissy,只有他自家人(尤其是大哥和父親)知道這個幼子是真正的狠角色,黑幫事業本該由他繼承。

  書中講到Michael精神亢奮之時,"Michael felt that strange delicious chill filling his body." 這是一個很傳神的描寫,就好像我們忽然間打了一個冷戰,你不知道是為什麼,但覺得一陣興奮。看中文版時我完全沒注意到,是由電影啟蒙,然後回頭看原文,才知道作者功力深厚。

  另外一個我要搜尋的經典名句是「復仇的果實在涼了以後滋味最美」,這是很讚的經典名句,但好像在書滿後面的地方,要再找找。


星期六, 1月 29, 2005

by bluefighter

藍皮毛的眼下
蟄伏
背向你的方舟
你不,不希罕
嗟來的救贖

黑大衣光澤黯淡
曖曖地藏入錦囊
憑弔最是意氣風發的年月
東西征討的日子—
不再俛首 接受撫摩
任 ? 左 右

橙紅披風一罩
玫瑰騎士的禱文啟不開聖棺槨
滴滴答答誦經:
香氛一瓣—
阿門!

於是僅餘銀灰盔甲猶寒
而你…抿口
不希罕—
空間裡看不見或
看得見的 線或網,招徠
或 嗟來!

P.S.寫給我那可以換四色外殼的可愛小滑鼠!

星期日, 1月 16, 2005

靖康之恥?

by supernova

用兩天時間看了, 李尉昂(黃仁宇) 的汴京殘夢, 一本還不錯看的歷史小說
讓我想起國中時讀的歷史課本, 北宋亡國的故事. 岳飛的滿江紅, 相信大家都讀過 ".... 靖康恥 猶未雪...."
當時徽 欽二宗被金人所擄 一些忠貞愛國之士都視之為奇恥大辱, 一心報效國家.
我的看法和岳飛不同
相反的 對我來說 北宋就是有了徽宗 而不是岳飛, 才讓我覺得那麼不同.
我承認, 徽宗做為一個國家的領導人, 某一方面, 他是失敗的, 甚至是無能的, 但另一方面的領導, 卻是成功的.中國史上再也沒有第二個皇帝, 對文化藝術的整體貢獻大於宋徽宗的.乾隆, 愛好藝術, 可惜本身才氣有限. 南唐後主, 才華洋溢可惜未能利用皇帝的權柄, 為整體藝術留下貢獻. 李世民 雖有貞觀之治, 長安城當時號稱世界之都, 歌台舞榭, 促進中西文化交流,但未聞本身有重要的文化貢獻. 只有宋徽宗, 中國偉大的書畫家之一, 為中國的繪畫,書法, 乃至於美術教育重下深遠的影響, 他的許多觀念甚至領先西方五百年以上.
岳飛一心想要踏破賀蘭山闕, 我倒覺得大可不必, 徽宗雖然在政治上是失敗者 但在文化上已經是勝利者(至少我這麼認為). 金人滅了北宋有位皇帝叫金章宗, 史上評為金人文化水準最高的皇帝, 也是楊康, (完顏康)的阿公 見金庸射雕(這金庸當然是穿鑿附會的 :), 就是個"徽宗迷" 酷愛瘦金體, 甚至連寫字也模仿徽宗. 這真是弔詭 政治上的勝利者卻成為文化上模仿西施的東施.

凡事往政治,經濟看, 有時會很大偏頗. 徽宗是第一個創立美術翰林院的皇帝,
有次他的繪畫會試考題是這樣的 "山中何處鐘".這對我來說, 是了不起的考題,當七八百年後 西方的寫實繪畫因照相機的發明而力求走出自己道路的時候,徽宗遠在百年前就考了這麼一題 把中國繪畫根本的精神點出.也造究出西方和中國繪畫的極大不同.

說實話, 今天岳飛精忠報國的那個政治上的宋朝, 已經在另一個時空. 泥馬渡的康王, 即使能活到現代,
也是要民選 才能成為皇帝. 但如果有機會在書上看到夏圭的谿山清遠, 范寬著名的谿山行旅, 跟現在在北京故宮的清明上河圖. 那文化璀燦的年代, 仍然還在. 這是一個和梵谷和林布蘭特 和高更 完全不同的世界觀. 當然更是人生觀. 如果說教育是百年的事業,那麼宋徽宗的畫院改革 將書法, 詩, 注入繪畫的創舉,對南宋和元代的畫家可謂影響深遠.

也許有機會再跟大家分享東西方的繪畫和音樂..我們就會發現, 東西方的宇宙觀 多麼不同.有趣的, 表現出當時東西方人們的想法, 更甚者影響中國古代科學的發展.
又扯到我的本行 :-)...